咒術迴戰/ 五夏/ 我不祝你幸福快樂

我和虎皮捲相識于二零一五，彼時她已經是我最喜歡的寫手，我在鼓起勇氣點開私聊對話框的那一刻，完全沒想過我們之間橫跨海峽的友誼能持續如此之久，以至於她和她的文字陪我度過了整個高中、大學生涯，很有可能還要包括我的後半餘生。

在這本書誕生之前，我有幸見證過虎皮捲第一本同人集的問世，當時已經覺得那是一本值得我花費無數時間翻閱珍藏的書，看來現在書架上又要多上這本《我不祝你幸福快樂》。無論以前還是現在，我們都常常會為了文章的細枝末節而討論到深夜，即使我那時只是個頭腦空空的高中小鬼，虎皮捲也會認真審閱我的幼稚意見，有時還會採納我的建議修改文章，現在看來真是給足了我面子。幾年前我投身枯燥乏味的工作之中，期間也用拙劣的筆寫過一些東西，在習慣用創作者的眼光審視作品之後，欣賞水平也變得更挑剔了，經常囫圇吞棗式讀完就覺得足夠，但這樣的情況從來不會在我觀看虎皮捲的作品時發生。

她始終精雕細琢，我讚嘆她能賦予文字精妙的鏡頭語言，不必費心費神就能輕易帶領讀者進入她筆下的世界，情緒細膩，人物飽滿，描寫生動，劇情緊湊，我能想到的所有美好形容詞用在她的筆下都不為過。雖然閱讀是件個人喜好明顯的事，有人喜愛華麗的文風，有人偏愛怪誕的設定；我最看重的是用文字調動讀者情緒的能力，也盡量想讓自己往這方面靠攏……而在很多年前，虎皮捲就已經完美達到這一點了。

我是在對《咒術迴戰》原著只有一丁點了解的前提下看到的那篇《我在夜深人靜時後知後覺地想你》，文章簡短又乾淨俐落，不過兩三千字，翻到最後卻看得我悵然若失，然後反反覆覆翻看了無數次，又將最喜歡的段落用原子筆、鋼筆、軟筆抄寫了無數次，以至於到現在都能完整背下那段「可是傑，意義是後設的，是主觀的，不是知道了有意義而去做，而是做了才事後賦予其意義……可我也要再過了一段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。」

我因為這篇文章看完了《咒術迴戰》的漫畫，我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苦夏，看到斷頭的蜻蜓，然後知曉她為什麼願意花費一整年的精力籌備這本書，這麼多年來她的喜好從來都沒變過，還是這麼喜歡爭鋒相對的悲劇故事，而殊途同歸的，我的喜好也還是和她一模一樣，我想這大概是我們在嗑產品和創作時永遠不會改變的默契。

 虎皮捲邀請我為這本書編寫序言，但比起序言，我覺得這更像是封寫給她的回信，信上沒有禮尚往來的客套話，橫跨了幾千天和數千公里，以這樣特殊的形式送遞到了她的眼前；雖然這本書名字叫做《我不祝你幸福快樂》，但我仍想對這位我最喜歡的寫手、我在創作之路上的引路人、我最能產生靈魂共鳴的她說。

 「無論如何，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樂，希望你的靈感源源不斷，希望你的人生壯麗斑斕。」

祝你成功，祝翻看到這本書的每位朋友都能獲得最完美的閱讀體驗。

言

2023.5.16

與虎皮捲相識於年少，當時我們都還青蔥稚嫩地與五夏的三年青春相去不遠，卻一轉眼就超越了情牽十年的兩位主角，成為像七海一樣咒罵著工作是狗屎、加班是狗屎，卻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標準社畜，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中，一覺醒來後卻因為瞥見虎皮捲夜半留下的訊息而變得意義非凡。她要將這些愛與文字集結成冊，問我願不願意為她寫序，「我覺得十年前後我們還在同一個坑，妳還能幫我寫序，很浪漫！」

『十年』這兩個關鍵字，令我瞬間跌進很多珍貴回憶。

細想這可能是與虎皮捲再度在同一個CP裡成為同擔，兩個五粉總是看著原作、同人、各種分析呼天搶地，但一邊大喊著心疼五條悟的同時一邊又忍不住吐槽太過圓滿的設定，大抵還是有點受虐傾向，不過是喜歡看五條悟被夏油傑虐(笑)。五條悟看似輕浮，卻偶爾能從他的漫不經心之中感受到笑臉下藏著的冷酷與瘋狂，但他的游刃有餘都在獄門疆前的一眼三年被打碎，連反派都忍不住吐槽這深厚情誼過於噁心，或許這正是五夏讓我們如此著迷的原因，是最強，但軟肋卻全世界皆知，夏油傑就是五條悟的阿基里斯之踵。

而虎皮捲筆下的五夏，不管在哪個世界，亦是如此。

「我不祝你幸福快樂」是個AU架構，從對五夏意義重大的聖誕夜開始說起，浪漫的節日下暗流湧動，看得時候很多地方能投射到原作，佩服虎皮捲處理巧妙的同時亦要嘆一聲，是否不論哪個地方的夏油傑，總是必須如此的命運多舛，與世界的惡意、人性的陰暗、自我的掙扎做搏鬥，然後捨棄掉一部分的自己........................(購買閱讀完整內容)...

1

五條悟練成「蒼」的第一個大膽嘗試，就是實行了密謀已久的翹家計畫。

透過壓縮空間，達到長距離的瞬間移動，這術式說來簡單，卻相當困難。五條悟好不容易說服長輩教了這招，大半年來還沒掌握到技巧。不是壓根沒動，就是明明想去庭院，卻只是從房門裡移到房門外。

這使得繼承六眼的天之驕子非常挫折，可說有生以來初次嚐到挫敗的滋味。然而這看在五條家眼裡卻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慮。喜的是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開始修煉高級術式，未來無可限量；憂的是這孩子心智尚未成熟，隨著力量增長，能管教的時間恐怕去日無多。危機意識使長輩對悟的管教愈加嚴格，殊不知此舉反倒激起小鬼的反叛意識。五條悟秘密地以翹家為目標，堅定地修煉術式。

不知是皇天不負苦心人，還是堅定的意志讓他掌握精髓，某天五條悟回過神來，他已遠遠把五條大宅甩在幾百公里外，孤身站在忠犬八公旁，南來北往的人潮裡。

2

五條悟踏出家門的次數屈指可數，對外面的世界倒還不至於一無所知。

他憑著少年的直覺，選了一家網咖走進去。顧店大叔沒攔他，給他一台禁煙區最內側的電腦。他難掩興奮地坐下來，光盯著開機畫面就是新鮮體驗，那是桌機還不普及的九零年代，一般家戶都不一定有電腦，更別說是傳統又保守的五條家。但五條悟從其中一個家庭教師身上學到不少電腦相關知識，他本就聰明，有興趣又增添學習動力。不過幾個禮拜的時間，他也趕上時代潮流，對時下流行的遊戲略知一二。後來長輩是如何發現他們不學無術，又如何怒不可遏地辭退教師，都不是五條悟關心的事了。

他點開遊戲選單，五花八門的遊戲名稱看得他眼花暸亂——竟還有成人遊戲！五條悟好奇地點進去看了一眼，一片搔首弄姿的裸女都沒勾起他的興趣，他悻悻然退出選單，選了排行榜第一的遊戲點進去。

Biohazard，惡靈古堡，或稱生化危機。

他聽家教講過這遊戲，還逼著讓對方開筆電給他講解。家教是這款作品的狂粉，對歷代作品的細節都如數家珍。有幾個月的時間父親以為他們在補習日本歷史，實際上一大一小是躲在房裡鑽研恐怖遊戲。多虧了當時那位家教的指導，五條悟現在才能成功蹺家在網咖打遊戲。

桌機的手感和筆電不同，加上生疏了一段時間，手感落失得差不多了。因為幾個低級錯誤賠掉幾條命後，五條悟終於拿到子彈，準備打第一關BOSS，卻一個不小心被後面的魔物偷襲，一下鮮血四濺，又得重新來過。

「……好弱！」

五條悟扭頭去瞪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，咬牙切齒：「關你屁事！」

「脾氣那麼大幹嘛？我只是實話實説。」綁著小馬尾的少年聳聳肩，手上還拿著一罐無糖綠茶，老成的品味配上稚氣的臉有種衝突的喜感：「要不然你起來，我打一場給你看？」

「包台讓你打遊戲？老子又不是白痴！」五條悟直接背對那個無禮的討厭鬼：「是不是沒錢還想打遊戲？想玩自己包一台不會？」

「我只是來吹冷氣的。再說，這遊戲我早就打膩了。」

五條悟不理他，那少年也不走，繼續站在那看他打遊戲。

「啊那邊有子彈——」

「你這傢伙煩死啦！」五條悟咆哮著跳起來，掄起拳頭要揍人的樣子：「欠打是不是啊！」

那少年眉清目秀，笑起來眼睛彎彎的：「要打架，我還不一定輸你。」

「待會老子絕對讓你哭著求饒！」五條悟橫目揪起他的衣領，卻因為對方的身高只矮上他一丁點，五條悟不但沒能拎起，反而被對方挑釁的挑眉氣得暴跳如雷。

「小朋友。」一雙手把兩人分開，叼著菸的櫃台大叔皮笑肉不笑地下了逐客令：「要打去外面打，出去之前先結帳。」

3

「沒帶錢還敢進網咖？到底是誰沒錢還要包台啊？」

兩人踏出便利商店，黑髮少年一邊把冰棒遞過去，一邊毫不留情地大聲調侃。

「才、才不是沒錢！是沒現金而已！誰知道他們不收卡？都是因為出來得太急才會——啊拿走拿走、老子才不吃你的冰！」

「少臭美！是因為兩件打折，才不是為你買的。」少年仍把冰塞進五條悟手裡，心想那傢伙說的是什麼卡？八成是儲值卡吧……

「你不吃就扔掉，這麼甜的口味我不吃。」

「……」五條悟糾........................(購買閱讀完整內容)...

/夏油傑視角/

一個奇怪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，他的個子很高，一頭白髮向天空梳起，還戴著奇怪的眼罩。我本能想跑，但這是個死巷，我無處可逃，而他直勾勾地望著我，不說話也不追上來，不像警察。這讓我鬆了口氣，攢緊口袋里的鑽石耳釘，那是剛剛在店裡摸的，能抵上一個月的三餐。

他邁開步子，我拔腿想跑，他輕輕鬆鬆幾個步伐就追到，黑壓壓的影子蓋上來，我被圈進一雙很用力的臂彎里，高級甜品的紙袋摔在地上，沾了泥水，我心疼裡頭被摔得稀巴爛的精緻糕點。

「找到你了。」他呢喃一如囈語：「找到你了。」

那個「你」是誰，他沒有多說，我也沒有機會多問。因為他很快恢復冷靜，放開我，抓著我的手臂，維持蹲姿：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

我叫什麼名字，這種問題不該在抱人以前就問的嗎？

我賭氣別過頭，手臂卻被他抓得疼，像無言的逼問，他手勁竟然這麼大！我不情不願地回答：「夏油傑。」

「夏油傑。」

他覆述一遍，站起來，改而拉著我的手腕，命令似地說：「你跟我去一個地方。」

「為什——」

「站住！」

我抖了一下，那腦滿腸肥的店主帶著警察堵在巷口，指著我喊：「就是那個小偷！」

他「看」了我一眼，說也奇怪，隔著那個怪眼罩，我還能感到他的似笑非笑。他收緊抓著我的手，彷彿生怕我逃走，自言自語地說：「也還是個小偷呢。」

我不懂他為什麼用了「也還」，也不懂他為何乾脆地為我付了帳，還讓對方以賠償之名，狠狠敲了竹槓。我為他不值，他卻滿不在乎，如同摔爛那袋高級甜品也不痛不癢。

他拉著我搭上前往東京的新幹線，這是我第一次搭這麼高級的東西，從孤兒院逃出來後，我的生活就靠偷搶拐騙度過，坐在這種窗明几淨的地方都怕髒了座椅。

列車駛入隧道，烏漆抹黑的窗上映著我們的倒影，我新奇地凝望。

「戴上吧，那副耳環。」他沒有問我為何要偷，為我扭開一直沒敢碰的瓶裝水，放在活動餐桌上：「會很適合你。」

我轉而面向他，隔著他的眼罩望著他的眼，而他彷彿隔著我望著不知名的誰。

「那個時候你為什麼用了「也還」？」我說：「什麼叫做，也還是個小偷？」

他沉默了很久，似乎望著我身後的倒影又似乎沒有，直到列車出了隧道，大把陽光肆無忌憚地灑進來，他微微側過臉，彷彿被刺痛了眼。

「不告而取謂之偷。」他伸手過來，越過我拉上遮陽板，有一瞬間我們靠得很近，他輕描淡寫的語句於是字字清晰地傳進我的耳裡：「很久以前，有個跟你很像的人，從我這偷了很重要的東西。」

/半年後/

/五條悟視角/

我在回到高專覆命時，收到家教的辭職簡訊，開宗明義就表明了主旨，底下洋洋灑灑細數罪狀，長達三封簡訊的篇幅，簡直罄竹難書。

這是半年以來的第九個——如果沒算進那些撐不過三天的——這教師至少撐過一個月，算是難能可貴。我隨手回覆同意，將薪資結清，再額外多付了一點，聊表謝意。

放下手機抬頭，硝子銜著煙迎面而來，涉谷事變後，她重拾煙癮，五年的戒菸努力毀於一旦。但自從夜蛾與七海死後，還注意到這件事的就只剩歌姬和我。

「稀客，大忙人。」她咬著菸，口齒不清地說：「你兒子怎麼樣？」

她還是那樣毒辣，劈頭一句就堵得我苦笑無言。她總不區分「這個傑」和「那個傑」，而我總是有意識地區分兩者，是為了對那孩子公平，也是說服自己，那孩子不會重蹈覆徹。

我以前看電影時總習慣暴雷，總要先知道結尾，再決定要不要花時間。我總認為這是比較效率的做法，因而對那些堅持看到最後才發現是大爛片的行為嗤之以鼻。然而那孩子出現後，我才知道預先知道結局竟會如此痛苦，特別是你千方百計想改變，而事情的走向仍越來越貼近舊劇本的時候。那孩子越來越近似我記憶中的傑，如出一轍的超齡與早熟，相似得使我恐怖。

轉生後的傑還是那個傑嗎？大半年以來，我不下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。硝子的標準相對簡易卻不易執行：看他是否保有前世記憶。可我不是羂索，無法剖開他的腦殼探個究竟——事實上也不需要，是不是傑我望一眼便知，甚至不用六眼。

這孩子還不能算是「傑」，他的術式........................(購買閱讀完整內容)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