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晨曦

二 、水晶

三、筆

四、奶茶

五、音樂

六、書

七、深藍色

八、強詞奪理

九、天空

十、空氣

十一、海洋

十二、露水

十三、懷疑

十四、道歉

十五、愛與喜歡

十六、斬

十七、荊棘

十八、末日

十九、定罪

二十、快樂

二十一、貓

二十二、鳥

二十三、香水

二十四、地板

二十五、單人床

二十六、幻想

二十七、釘書機

二十八、擁抱

二十九、夜

三十、寒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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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、唇

柔白的煙霧漫至艷紅唇周，淡化了表皮層上細微而老舊的紋，在下一朵雲從齒縫逸散前，那人抬起頭，將塗滿瑰麗色彩的細長指節放上稍早雲霧停留之處，對我做出噤聲的動作。

後腳跟落地、前腳尖點地，我使勁地拉伸大腿與小腿，加大步伐橫跨的幅度，讓象徵喜氣的紅衣埋進略甜的煙霧裡。

「只能一口，不要跟你媽說。」

低啞的嗓音從暗紅色的襖中飄出，順藤摸瓜地爬上佈滿歲月的腕，蒼白的指節間銜著一條細長的香煙，並在灰霧的盡頭燃上點點星火。

我朝遞過來的淺棕色濾嘴吸了一大口。

「咳、咳咳……咳！」

嘶啞又低沉的笑聲隨著眼前的霾繞入耳廓，眨了眨被嗆出淚液的雙眼，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於眼前這張，被歲月刻劃出溝痕的臉。

「記得啊，不要跟你媽說。」

愛抽煙的奶奶用模糊不清的五官對著年幼的我說道。

再次見到奶奶時時序已進入夏季，淡灰色的霧氣已隨炮竹散去，明媚的光與熱灑落至竹編藤椅上，讓躺在上面的人看上去更加鮮活些。

「你來啦。」低啞的嗓音間夾雜著細微的哮喘聲，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。

「奶奶，你還好嗎？」面前的臉孔遠比記憶中還白、白到病態，縱使上了一層胭脂水粉也掩蓋不住那病容。

「還好，還沒死。」大紅色的唇吐出詛咒般的言詞，然而咒的對象卻虛無又飄渺。

咒完後，又是一連串的咳。

等奶奶的呼吸平復後，我們已處在陽光照不到的內室。

純白的牆面給人冰冷的印象、淺綠的床單上印有醫院的名字、青筋浮凸的手背上插了一截透明的管，若順著管線往上跑，則可以接上吊在不鏽鋼架上頭的點滴袋，裡頭的液體隨著地心引力一點一滴地落下。

「奶奶？」曾經艷麗的唇色如今變得蒼白又黯淡，細微平穩的呼吸聲讓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特別安詳。

「只是睡著了。」姍姍來遲的媽媽和過往一樣盤著髮，用淡薄的語氣說著關於奶奶的一切。

而奶奶這一睡，便睡過了秋天，等我們從衣櫃裡拿出厚實的上衣套到身上前，奶奶已離開了那張陌生的床，躺入另一口冰冷的棺。

「過來看最後一眼，等等要........................(購買閱讀完整內容)...

五十三、花香

熱水沖進深棕色瓷壺內，溫著稍稍舒展開來的茶葉，淡薄的甘味順著熱流，繚繞至擱於木桌上的膀臂──有藕白色，也有糖炒般的栗色。

率先端起陶杯的是塗滿喜氣的指，將刺激又濃郁的人造味浸入茶香，略抬的腕上晃著金鐲子，定睛細看卻沒吐出來的話語玲瓏雅緻。

「這茶不能泡太久，小心引出澀味。」艷麗的腰扭至木桌邊，勾起滿是歲時的手指，粗硬的指腹攬上豔紅綢緞，逗出咯咯笑聲。

「有美人兒陪，茶總是香的。」嘶啞的扁嗓如指甲劃過黑板，用字塊慢慢騰騰地揭下一層膽寒。

「若無人惜花叢，花哪會香。」

大茶壺掮來尋芳客，尋尋鶯鶯、覓覓燕燕，聞著滿室花香，醉遊清茶店。

五十八、馬蹄聲

咔躂、咔躂、咔躂、咔躂……

馬掌磕磕碰碰地行踏於碎石路間，將車斗上的貨物顛了又顛，暗夜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氣，小心地撩開濃霧協助通行，半垂螢燈接續點亮幽深巷弄，偕同車伕停於老舊暗門前。

暗夜門內盈滿水粉，以郁烈濃香迎向人，一方紅絹帕揮喚腳夫，從蓋布車斗裡拽出一名雛。

皮包骨的身喀啦喀啦地響，顫至被鑲滿鑽的手抽了一下。

啪！

清脆聲響令劣布下躁動的貨物選擇蟄伏，叮叮咚咚的銅幣又成了一筆交易。

咔躂、咔躂、咔躂、咔躂……

年邁老馬再次隨鞭往前邁進，陳舊合板木閂後印有乾涸血跡，一半是想逃的、一半是逃不了的，被揀選上的人，多半是幸也是命。

咔躂、咔躂、咔躂、咔躂……

暗夜再度湮滅眼前的景，只知勾欄裡又多了名待開苞的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