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說明
兩年前搬過來的泰迪住在社區最南方的小屋,
靠替人清理游泳池與做木工維生。
他是個獨來獨往的男人,總是帶著黑色毛線帽與口罩。
「避免吸入木屑與清潔劑。」他會在開工前這麼說,
接著沉默地做完雇主要求他處理的每一件事。
泰迪有一個祕密,當他看到街上的小男孩正在踢球,
他總是心癢難耐。他很想很想走過去,對孩子伸出手,
邀請他們到家裏玩。他有小孩子喜歡的零食,
有電視遊樂器,有玩具,有泰迪熊布偶,有很多影片。
其中包括一個年輕學生被綑綁輪姦致死的紀錄片,
那是他離開《Haut de la Garenne》時帶走的紀念物。
泰迪很希望能夠找個年輕男孩陪他一起欣賞,
但他不行那麼做,他得忍耐。
因為他是被通緝的保育院的前職員---
專門做設備維護的修理工邦迪。
事實上,他更喜歡泰迪這個名字。
那讓大家容易聯想到泰迪熊,也讓雇主的小孩,
更容易記得他。當他的慾望膨脹到難以忍受的時候,
他會去買醉。把當月剩下的薪水拿去喝個痛快,
接著找個準備倒大楣的男妓幫他吹。
他盡可能找看起來稚嫩的,
要求對方用未變聲的口吻叫他泰迪熊或泰迪寶貝。
在男廁享受一段時間後,泰迪會拿出預備好的麻繩與刀子,逼迫男妓轉身,將對方雙腿大開地綁在馬桶上,然後非常粗暴地將陰莖頂入男妓的屁股,他毫不留情地按住年輕男孩白皙的喉嚨,下半身朝著那可憐的括約肌猛力衝刺,直到熱燙的精液噴進腸道為止。他必須很小心地克制自己不要失手將男妓掐死。
接著泰迪會打開門,付錢給附近任何一個男人,叫他接著雞姦這個淫蕩的小男妓。他喜歡那些哀嚎與求饒,那讓他感到自己掌控了一切,是絕對的統治者。男妓的肌膚被折磨得紅腫不堪,腸道被精液灌了個飽之後,泰迪會朝他們的背撒尿。像公狗宣示佔領地盤一樣,解開褲檔,緊咬牙齒,繃著屁股撒尿。
這點是最讓男妓們受不了的,即使繩索最後被解開,也拿到了豐厚的酬勞,祇要嚐過一次這樣的折磨,他們就再也不肯接待泰迪了。泰迪的選擇越來越少,最後他祇能找上因為失戀到酒吧買醉的年輕男子,請對方喝一杯又一杯的龍舌蘭,在他們喝得不省人事時占上一點便宜。其實有人妖願意幫泰迪服務,但他不喜歡。
泰迪的人生在混沌的迴圈裏打轉---為了享樂而工作,然後一下子花光身上的錢。因為他沒有辦法好好處理自己的慾望。他整個人都被迷戀男童青春的陰影給占據了,那些在保育院品嚐過的生澀肉體,現在祇能在夢裏得見,那是多麼令人垂涎的享受。
形形色色男孩的蒼白裸體變成他雙眼中的刺,讓他痛苦讓他絕望,讓他雙手發顫,讓他在接受雇主孩子端出來的果汁時如坐針氈。泰迪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失控的。他會變回原來的邦迪,騎在保育院男童身上扭曲著笑容將孩子掐死的那個邦迪。是的,將近兩年了,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失控的。入監服刑將是他最終的結局。
當邦迪半夜聽見門鈴,
從自家門口的窺視孔望出去時,差點嚇得岔了氣。
他看見搗毀樂園的始作俑者,俊美的復仇天使;
靜立在月光下,垂散著紅髮的雅各。
明明沒有下雨,雅各卻穿著透明的塑膠雨衣,
那模樣說不出的詭異。
「叮-咚-!不給糖就搗蛋。」
雅各貼近窺視孔,身影變得扭曲,睜大眼睛微笑。
雅各!
邦迪幾乎要慘叫出聲,警察來了嗎?
警察要來抓他了嗎?
「叮-咚-!幽靈和巫婆,小妖怪也一樣,都在黑暗處等你!」
雅各慵懶地說話。
邦迪知道那種腔調,每次雅各向貝克教官調情時,
向其他職員要求東西時,總是會這樣軟綿綿地說話,
就像是情人之間的撒嬌。雅各到保育院沒多久就適應了,
他靠著攀附總教官找到了專屬的庇護場,免於凌辱,
而且總是能得到自己所想要。
很多教職人員都很想獨佔雅各,卻祇能彼此牽制,
遠遠站著,像條饞狗般淌著口水。
「你想要什麼!要錢嗎?我沒有錢......我......」
邦迪牙關格格作響,手心出汗了,他雙膝顫抖地站著,
慢慢伸手握緊了鞋櫃旁邊的鋁製球棒。
「我來找邦迪叔叔玩啊。最好準備好吃的給我噢。」
雅各彬彬有禮地說:「你看看,沒有警察吧?
外面的世界太無聊了呢。邦迪叔叔想念保育院的生活嗎?」
「我......我是泰迪。我不認識甚麼邦迪。」
邦迪靠著門板,感到一陣天旋地轉。
「泰迪不是邦迪叔叔死掉的孩子嗎?十幾歲的年紀,用毛巾上吊自殺的兒子啊。新聞有報導噢。邦迪叔叔一定很難過吧。一定難過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吧?兒子是同性戀,煩惱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卻不告訴爸爸,讓你很憤怒嗎?老婆最後也跑了,都是泰迪的錯。都是泰迪擅自死掉才害叔叔你的腦子變得奇怪,對吧?我說得沒有錯吧?
你們萬聖節會一起刻南瓜嗎?會挨家挨戶討糖果嗎?」
「啊......啊啊......」
邦迪的鋁棒跌到地上,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。
他胡亂地摸索著鐵鍊鎖,將鍊子解開了。
他得阻止雅各,得阻止雅各繼續說下去。
邦迪不知道雅各說的那些是什麼,
那讓他感到非常疼痛,而且難以呼吸,
他覺得自己雙眼發黑,正迅速衰竭下去,
胸口與腦袋都痛得受不了。
每一個問句都將一片不透氣的塑膠模貼上他的口鼻,
他快要窒息了,他快窒息了。
「邦迪叔叔,你抱著小男生的時候,會想到泰迪嗎?
你覺得與其讓他自殺,不如由你殺了他會比較幸福嗎?
是這樣的嗎?當懷中溫暖的身體變得冰冷,
你終於獲得你所想要的快樂了嗎?你是那麼愛你的孩子啊---」
雅各靠得越來越近,直到那雙美麗得恐怖的眼睛,
填滿了窺視孔的每一寸空間。
填滿邦迪的視野與腦中翻騰尖叫的每一個細胞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---!」
邦迪淚流滿面地拉開玄關大門,頹喪地跪在地上。
他跪在雅各的皮鞋前端,像一個戰敗的俘虜,
沒有辦法停止自己的眼淚。
邦迪祇能蜷縮在木製地板上慟哭不已:
「泰迪...泰迪...我的孩子...我可憐的孩子...」
他覺得自己是最低賤的蠕蟲,
正痛苦地在糞池中捲曲發臭,鼻涕、汗水、淚水,
與尿液都往體外瘋狂竄流:「原諒我...原諒我...」
雅各一語不發,
高高在上地注視眼前不停哭泣的男人。
邦迪可憐兮兮地抬頭,
一瞬間他以為他在雅各沉靜的眼睫中看到憐憫的光,
但他錯了,那只是滿月映照在瞳孔中帶來的幻覺。
雅各背負在身後的手鬆開了,
他緩緩抬高前端尖銳的榔頭,直到陰影將邦迪的表情完全遮掩住。
「這是安卓託我帶給你的禮物。」
雅各露出牙齒微笑,一顆一顆發亮的齒列,
多麼整齊,多麼聖潔,像沙灘上的貝殼一樣,
像佈道的使徒。邦迪完全被迷住了。
當鮮血從邦迪破碎的臉骨與動脈上迸出,
淋滿雅各胸膛的時候,他總算明白,為什麼雅各要穿雨衣來拜訪他了。
在世界完全變暗的時候,邦迪聞到汽油的味道。
他平靜地想,這就是地獄吧。
灼熱的,死寂的,沒有一絲獲救希望。
這才是他的歸鄉。
當雅各散步回以賽亞家,
一場大火已經將社區最南方的木造房屋化作了灰燼。
住戶登記了假名,鄰居才知道原來泰迪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。
像是浪花上的泡影。
雅各與伊登一起在按摩浴缸裡泡了暖呼呼的澡,
還與剛剛酒醒的埃文爸爸玩了賽車遊戲。
睡前,雅各什麼話也沒有說地望著伊登,
直到伊登的耳朵因為羞赧而紅透。
才靜靜靠過去,給伊登一個不帶情慾,很輕,很純潔的吻。
「晚安,伊登。」雅各低喃。
「晚安,雅各。祝好夢。」
伊登有點不好意思地拉上被子。他面對牆壁睡覺,
過了一陣子,又翻身想看看雅各。
轉過來就發覺雅各還沒睡,睜著眼睛在發呆。
「我好像走得太遠了。」雅各輕聲說話。
伊登抓過雅各細瘦的手,握在自己掌心:
「好像著涼了,有點發抖呢。」
「可以讓我靠著睡覺嗎?」
雅各臉色蒼白得嚇人,他忽然開口。
「當然。」
伊登讓雅各貼近了,窩在溫暖的懷抱裏:「下次散步,別勉強自己了。」
雅各靜靜地垂下睫毛,感到伊登的手摸著他的頭髮,
感到身體微微發冷。最後仍是沒有回話,
祇在溫柔的撫觸中,沉入夢鄉---
夢境的背景,想必是燒上天際,無法澆滅的大火吧!
上傳於: 2012-03-08 更新於: 2012-04-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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